巴黎「圓」舞曲—連接過去、現在與未來

舊與新的⽭盾，似乎是我們⽤來形容每個⾼速發展城市的詞句，但這裡的這群⼈，卻有能耐將年代感與現代恰到好處的揉合。沒有古老到迂腐，也不前衛到毫無⼈情味。這樣⼦的建築、物件、影像，堆砌成今⽇耐⼈尋味的巴黎。

「時間的重量」與「城市的記憶」是巴黎證券交易所美術館的兩⼤理念。Bourse的外觀保留了原始的樣貌，它建立於1574年，是當時來⾃義⼤利麥第奇家族的法國國王亨利⼆世為妻⼦所建造的豪宅所附帶的觀星平台。隨著時代變遷，巴黎市政府買下該建築，從1763年起⾄今，經歷了無數建築師之⼿，做過穀物市場、飯店、證券交易所，在2016年才由⽪諾向巴黎市政府租下這個空間，2021年作為私⼈收藏美術館，開放給⼤眾。

 

安藤忠雄曾⾔：「建築應該保持沉默，讓光線與風為建築表達。」進到美術館內，Bourse的結構是在圓形建築內再造⼀個同⼼圓，⾃然光經過透明的穹窿點亮環繞的古代壁畫，像蕾絲裙邊的浮雕作為壁畫的收尾，整個空間氛圍莊重且神聖。安藤忠雄在這個⼤廳規劃了⼀個直徑30公尺、⾼9公尺的圓柱牆，作為穿梭在這個充滿歷史感建築的階梯與走道。參觀者能夠360度沈浸地感受建築隨著光影變化呈現不同的⾯貌，也可以隨意地進到展間內欣賞藝術品。

安藤忠雄擅長的留⽩，也淋漓盡致的體現在這裡，清⽔模構成的圓柱牆挑起連接的⾓⾊，將焦點留給繁複華麗的古典建築以及浩瀚的天空本⾝，是沈默⼜不可或缺的存在。「如果讓這個『留⽩』與刻了時光的磚牆相對⽽立，在那裡就會浮現串連了過去到現在、乃⾄於未來，時間長河的厚度。」─安藤忠雄。

 

曾經在比利時的安特衛普和⼀位藝廊負責⼈聊天，⾝為巴黎⼈的她說：「巴黎其實相較之下對當代藝術家不是那麼包容，要夠有名、夠受肯定，才進得了巴黎藝術市場。」但另⼀個⾓度想，那麼能在巴黎看到的當代藝術作品絕對非同凡響。

⽪諾曾經在⼀席訪問中說：「我可能喜歡像卡納萊托（Canaletto，18世紀威尼斯畫派的代表畫家之⼀）這樣的老⼤師，但真正讓我感興趣的是現在和未來。我們無法影響過去，所以我無法與過去的藝術家對話，這就是我喜歡購買當代藝術品的原因，這意味著我可以與這些藝術家交談並建立關係。」每個時代裡的當代藝術家，他們站在時間的前沿，嚮往並創造著未來先鋒，打破成規、提出批判的問題、敏銳的⾃省，或許是通往未來的唯⼀道路。巴黎證券交易所成為當代藝術家與世界對話的空間，展覽換檔期間甚⾄還會舉辦電⾳派對，讓⼤家進來喝酒狂歡。

2023年的⼆⽉，展出了名為《Avant l'orage》風雨來臨前的特展，透過15位藝術家的創作，體驗藝術家們在氣候危機、當下的緊迫性中，創造從陰影到光明的不尋常⽣態系統。

其中來⾃韓裔藝術家 Anicka Yi 創作的橘⾊巨型燈球令⼈印象深刻，棕⾊調渲染的壓克⼒材質是海藻的意象，化作繭，從中孕育出了機械昆蟲。試問著：「如果植物⽣命可以產⽣電⼦⽣物，⼈類仍然如此重要嗎？」植物、動物、機器作為⼈類的延伸，探索⼈類與非⼈類之間的界線，不斷地提醒我們思維上的局限性。或許美術館和藝術家，就是想透過這樣虛無的假設，讓我們想起，⼈類瘋狂的進步已經不可逆的轉變了環境，他的破壞迫使我們反過來適應。

搜尋了更多她的資料，創作⼿法更是令⼈⼤開眼界。⽣物學出⾝的她，創作的座標降落在科學、政治以及審美的交匯點。Anicka Yi敘述她的創作過程是倒敘的科學家實驗。科學家有他們的假設，然後在接下來的⼆⼗或三⼗年職業⽣涯中試圖證明它，⽽藝術家是直到他們的職業⽣涯結束時才會真正理解他們的假設是什麼。

 

Anicka Yi經常使⽤非正統的、活的和易腐爛的材料⽽聞名，例如油炸的花朵、⽤肥皂製成的帆布、⿂油、細菌。紐約藝術評論家David Everitt Howe在2018年寫道，這些「不協調的組合」被「安排」潛藏在各個⾯向中，關於我們⾝份的優雅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