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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滅人性,暴力命令,那些平庸之惡在舞臺的照映—Romeo Castellucci

2023.12
Artist
泯滅人性,暴力命令,那些平庸之惡在舞臺的照映—Romeo Castellucci
Romeo Castellucci是演員、作家、視覺藝術家、服裝設計、燈光設計與音響工程師,並有劇場魔術師、邪惡的藝術家之稱。他的作品常引用古典藝術文學史,1981年與Chiara Guidi成立拉斐爾藝術合作社(Societas)在藝術與工藝中融合先進科技,成為歐洲前衛的劇場代表。
行為指示—給不知情的參與者
我願意在這場演出中當警察。
我將竭盡我的能力與才能遵守給我的命令。
我將遵守我的命令,即使在我看來它們是矛盾的。
我將遵守我的命令,即使它們讓我感到羞愧。
我不會對演出中突然出現和令人訝異的場景有任何反應。
如果有觀眾跑進演出現場,我不會有任何反應。
我不會對觀眾可能出現的言語攻擊做出任何反應。
執行我的命令將是我的貢獻,將是我的演出。
觀眾拿著這份給舞臺上表演者的指示,讀完之後你揣想著今天這場演出,將有所不同。舞臺上一座像殺人機器的裝置對著觀眾席掃視,劇場裡震耳欲聾的聲效,音量被放大到不僅地板在震動,你的心臟也劇烈震動,煙霧瀰漫,有些人被嗆到了,你不禁害怕下一秒這裡就會發生令人恐懼的事,這是2023年臺中國家歌劇院「遇見巨人」系列的節目—兄弟們(Bros),導演正是被藝文界稱為邪惡藝術家的—Romeo Castellucci

《兄弟們》的演員是在臺灣當地招募的男性,演出前一天才進行排練,表演者會簽署協定,確定可以遵守命令才能參與演出,此作靈感來自2018年法國「黃背心運動」。
演出一開始,一位年邁的演員在臺上說著羅馬尼亞語,現場沒有提供字幕,這位演員似於先知,先知的語言在當代總讓人無解,而導演刻意不提供字幕的手法即是故意讓語言失去作用。Castellucci説:「劇場是在凸顯說話的行動,不是話語的內容。」逼迫觀眾用陌生的態度去面對「語言」,藉此中斷觀眾原有的思緒,讓觀眾不再把語言當作慣用的溝通工具,重新去發現語言的力量。 
2018年Castellucci曾帶了另一個作品《美國民主》到臺灣,也使用了相同的手法,他認為劇場的功用就是讓人陷入語言的「失憶症」,去問自己現在這種詭異的感受是什麼?聽不懂的語言所營造的氛圍是什麼?
Castellucci是一個反電影感的藝術家,他強調劇場的臨場性,少有流線敘事,注重唯一的當下,他在《兄弟們》中讓表演者戴著耳機,現場接受遠端指令, 飾演警察的表演者只能服從,在當下撇除自我意識,絕對的執行命令。 
在《兄弟們》中看不見表演者的預設,他們僅執行著接收到的指令,毫無疑問的往人瘋狂灌水、毫不猶豫的鞭打他人,重複再重複,讓你想起那份指示「如果有觀眾跑進現場,我不會做任何反應」你在舞臺上看見與你生命經驗相關的暴力,你基於自己是觀眾,認知到這是一場戲而不為所動,在那時那刻觀眾成為暴力共犯,浮現著平庸之惡。
Castellucci斜槓的身份得以讓他的劇場手法宛如魔術,每一個技術在舞臺上的運行簡直是史詩級的交響樂,那些暗黑詭譎的舞臺裝置噴出煙霧與水氣,跟音樂的旋律貼合的天衣無縫,彷彿技術就是一個演奏家,吹奏著邪惡無情的冷暴力,試圖在觀眾的耳裡產生譴責你冷眼旁觀的共鳴。
Castellucci的作品也像在舞臺上的畫展,能夠閱覽到一張張定格的畫作,《兄弟們》中最能被指認出的即是林布蘭特的《杜爾博士的解剖學課》。 
Castellucci的《魔笛》與德國建築師Michael Hansmeyer建構出巨大的程式3D列印場景,讓人幾乎置身在18世紀的歐洲世界裡。
使用對比簡潔的色彩營造令人不寒而慄感受也是他的專長,更是他的美學,白色顏料可以作為一種轉化劑,淋在瀕死之人身上即轉為離世的靈魂。 
為什麼要坐在劇場裡看著這場暴力?因為劇場能夠只是一個「觀看的場所」在劇場裡先認識暴力,就有能力在現實生活中指認暴力,也就有機會阻止暴力,Castellucci透過警察與制服;指令與服從來讓演員與觀眾徹底放棄本質,僅透過不得而知的指令動作去堆疊情緒,直到舞臺上達到飽和後再被瞬間掏空,其實整個世界的運行也是這樣被塞滿又再被剝個精光。醒醒吧!人們!在僅需觀看的機會下意識日常平庸的惡!潑灑一劑染料,將暗黑的惡化為明亮的白吧!
圖片來源 / Romeo Castellucci臺中國家歌劇院
文字 / Me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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